舍與不舍的難題
春末夏初，我將那些厚重的冬季衣服洗凈疊好準備放進衣柜。
打開衣柜，一件幾年前穿過的毛衣掉了下來，是滾下來的。
柜子里塞滿了衣服:羽絨服棉服、秋衣秋褲、毛衣絨褲、西服襯衣、短褲T恤，那是塞了又壓，壓了又塞，已經(jīng)放不下了。
“哎……”，我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
“這些衣服該怎么辦呢？丟掉有點可惜，放又沒地方放?！?/p>
這些衣服都是這十幾年積累下來的，它們都沒有壞，有的看起來還有六七成新，還有幾件上面的吊牌都沒取掉，是當時孩子四五歲時買的，后來擱忘記了穿，現(xiàn)在都十六七歲了。
父親在房間里看電視，聽我這么一說，從套在褲帶上的手機包里掏出來一張名片，遞給我說道:“你打這個電話問問?！?/p>
“這是干什么的，”我一邊接名片一邊問道。
“我去年下半年去七市爆爆米花時，在路邊看到一家掛牌回收舊衣服的，我進去問情況，他說現(xiàn)在要過年了先不回收了，我就找他要了張名片。”
父親說完，看了看那滿滿的衣柜，像想起了什么事地又說道:
“你小時候，收廢品的上門，破衣服破鞋子的什么都要，現(xiàn)在多了反而不要了?！?/p>
我看了一下名片:“綠源環(huán)保舊衣回收。”
上面留有兩個電話，我照著第一個撥打了過去。
“喂，請問你這回收舊衣服是嗎？”我問。
“yq期間，暫時不回收，”電話里答道。
我還想再問什么，電話已經(jīng)掛斷了。
“這個舊衣服不曉得怎么這么多，送給別人穿，別人還問你要不，我還讓你媽不知道扔掉了多少，不然的話要把房間堆滿。”
父親說的話不是只有我們一家，而是在很多家庭普遍存在……
難遇的驚喜
下了一場大雨，河里漲了不少水，我騎車準備去游港河邊釣魚。
半道經(jīng)過加油站，油站隔壁的大門口兩側(cè)停了不少摩托和電動車，經(jīng)過時我特意向大門里面看了看。
一幕在我腦中想了幾十遍的場景映入了我的視線，這是什么時候開起來的呢？怎么之前沒見到過。
我連忙將開過了的電動車調(diào)頭停在門口，站在門口我不敢貿(mào)然地直接進去。
先是掃了一眼整個大廳，左側(cè)靠近門口的地方圍了一個單間，沒有窗戶，只有一扇門半遮掩著，再往里走的窗戶旁堆滿了很多的布袋包，一條通道直通里面的廠房。
左邊顯然要寬大很多，最左側(cè)靠墻碼放了很多的布袋，像一座小山似的。
最顯眼的是中右側(cè)的一排桌臺，桌臺上搭建了燈管架，燈架上的十二根電燈棒發(fā)出耀眼的白光。
桌臺四周擺放了二十來個一米多高的鐵網(wǎng)框，燈架下左右兩側(cè)，七八個帶口罩和黃色帽子的女人將衣服扔來扔去，有的直接扔到框里就像籃球運動員投籃似的。
他們發(fā)現(xiàn)了我，看了一眼繼續(xù)干著自己的活。
我心里想著:這是一個衣服分揀廠，得進去了解了解:
第一個是看還要不要人，能在家門口找份工作也挺好。
第二個是否回收舊衣服，可以的話我也下鄉(xiāng)收衣服去。
見沒人理會，我也不那么拘束了，慢慢地朝那電燈棒下走去。
桌臺最外面是一個穿著淡紅夾克深紅休閑褲的中年女人，正在將剛打開的布袋里的衣服一件件地拿出來。
“大姐，這么多衣服哪里來的？”我問道。
“都是收來的，”她說。
“那還要舊衣服不？”我又問。
“這個不知道，你去問老板吧。”
說完她將衣服丟向桌臺中間那兩個人的身邊，其她的人則將這些衣服傳遞后分別扔到身旁不同的鐵網(wǎng)框中。
“老板在這里嗎？”我又問。
她看向里面的廠房，門口右側(cè)的窗戶旁站著兩個年輕男人，其中的一個拿著筆在本子上劃拉著。
“你到里面去問問他們，”她說。
我繞過鐵網(wǎng)框向里面走，這些鐵網(wǎng)框中有的已裝滿牛仔短褲，有的是半框的短袖T恤，有的是花格子襯衣，除了牛仔褲的框，其他的框中都是五顏六色的衣服雜亂地堆在里面。
里面的廠房大小看起來跟外面的大廳差不，左側(cè)中間也有一條分揀流水線，情形跟外面大廳并無二樣，只是右側(cè)里面整整齊齊地碼放了很多打包好的衣服。
右側(cè)窗戶邊的兩個青年男人正在一一核對數(shù)量。
我以為他們是老板，于是問道:“老板，這里還招人嗎？”
“我們也不清楚，你去問問老板，”其中一個青年說道。
原來他們兩個不是老板。
“那老板在哪呀？”我問。
“在大門口旁邊的辦公室里。”并用手指了指，說完后又繼續(xù)在核對他們的數(shù)量。
近乎苛刻的要求
大門口旁邊的那間房，在剛進來時還以為是個儲物間。
我敲門走了進去，房間不怎么大，擺設很簡單:
正對門口的墻上中上方是一塊牌匾，上書四個大字:“生意興??！”
從上面的落款來看，應該是開業(yè)的時候朋友們贈送的。
牌匾的旁邊掛了一張經(jīng)營許可證。
下方是一把老板椅，長方形的辦公桌上面擺了一套功夫茶盤茶具，對面是三把辦公椅子。
一個五十多歲的中老年人此刻坐在老板椅上正在放水燒茶，頭上四分之一的白發(fā)和額頭上刻印的三道皺紋，讓他看起來有些滄桑。
“你有什么事嗎？”看到我進來他問道。
“您先抽根煙，”我抽了一根煙遞過去說。
他擺擺手說:“我不抽煙的?！?/p>
“噢，請問您就是蔡老板是吧？”我問。
“嗯，是的，你有什么事嗎？”
“我想問一下，你們這還招人嗎？”
“你哪里的呀？”
“我就是這附近的，住在鎮(zhèn)上?！?/p>
“分揀的人滿了，我這里確實是想招一個打包的，現(xiàn)在這個打包的有事過幾天就不干了?！?/p>
“噢，那工資是怎么算的呢？”
“計件工資，多勞多得，打包的工資要高，但累些，上個月這個打包的拿了六千多塊錢?！?/p>
在我們這樣的農(nóng)村小鎮(zhèn)上班，工資能拿到六千多，確實算高工資了。
“嗯，好，我考慮考慮，回去和老婆商量后再決定?！闭f完稍微停頓了一下，我又開口問第二個問題:“你們這里回收舊衣服嗎？”
“不回收?！彼f道。
我有點搞不懂了，就像廢品收購站，你把廢銅爛鐵送過去，他說他不收，是不是很難理解？
此時茶壺里的水已開始“嗤嗤”地響起來。
“我看你們這里是舊衣服分棟，怎么不要舊衣服呢？”我很是不解地問道。
“一兩句話也說不明白，說了你也不懂?！彼f道。
聽得出他不想跟我說太多話，想打發(fā)我走，并且從進門到現(xiàn)在他也沒叫我坐下說話。
我不會輕易離開，在心中念叨了N遍的這么個地方，得問個子丑寅卯來，除非——他直接趕我走。
“是這樣的老板，現(xiàn)如今呢很多人家里都有不少舊衣服，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去回收舊衣服?！?/p>
我又指了指身上穿的品牌夾克問道:“比如說你看我身上的這件衣服，你們是怎么收的?！?/p>
他往我身上看了看，我挺了挺腰擺了擺肩拉拉衣領(lǐng)。
心里暗自自喜，這件夾克整潔看起來還算有點檔次，看你怎么來評價？
“你這樣的衣服我們不收?！彼f。
此時，水已燒開，他不緊不慢地將水壺里的水倒入小茶壺中。
聽他這么一說，我心中的自喜變成了一地雞毛。
“這可是**牌子的！”我說道。
可能是他覺得不容易把我打發(fā)走，看到我非得要問個究竟來，便解釋道:
“農(nóng)村里的衣服我們不收，我們的衣服都是從城里拉過來的?！?/p>
“那這個有什么不一樣呢？”我不解地問道。
“就拿你身上的衣服來說，確實是不錯，但是你胸前的字母不完整了?！?/p>
我看向胸前，這些字母是印上去的，有些個字母因為經(jīng)常洗滌的緣故已經(jīng)脫落了一部分。
他頓了一下又說道:“我們這里只收夏裝，你看我們這里分揀的都是夏天的衣服?！?/p>
我回想剛才在大廳里看到的，還確實是這樣，心想道:那這樣不是少了很多市場嗎？于是又問:
“那冬裝羽絨服、毛衣夾克什么的也有好的呀，你們不要嗎？”
“這個有別人在收。”他說。
“是不是跟你一道的朋友他們收冬裝，而你這邊收夏裝?！蔽覇?。
“我們是幾個朋友辦的這個回收廠，各收各的，在岳陽長沙都有我們的這個分公司?！彼f。
“嗯嗯，”我連忙附和他說的話并問道:“那你們回收是多少錢一斤呢？”
“3塊錢一斤?！彼f。
看到他現(xiàn)在的態(tài)度比之前好了些，我想打破砂鍋問到底，追問道:
“那農(nóng)村的衣服為什么不要呢？”
“我們回收的衣服在八九成新以上，農(nóng)村里的舊衣服，基本上達不到標準，這也是我剛開始為什么說一兩句話說不清楚的原因?！?/p>
他說完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茶接著說道:
“你說想做回收舊衣服，這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學會的?！?/p>
“我也是想先學學，沒想過一開始就要掙多少多少錢，只是覺得舊衣服有很大的潛在市場?！蔽艺f出了心里話。
“這個要做的時間長，慢慢積累渠道，像他們有做得好的一天能收個幾百上千斤，那一天就是幾百上千塊錢?！彼堄信d趣地說道。
“我在網(wǎng)上看回收舊衣服有蠻賺錢的，你們一年也不少掙呀！”我想探探他們行業(yè)的深淺。
“你在網(wǎng)上看到的都是大家認為的，這個也要渠道，我們回收后的衣服不在國內(nèi)銷售，主要銷往國外，之前生意好的時候，一年能掙個三五十萬，現(xiàn)在全世界都有yq，這個也不好做了?！?/p>
“確實，yq對很多行業(yè)的沖擊都很大?！边@時一個困擾了我很久的疑惑冒了出來，于是問道:
“之前在大街上經(jīng)?？吹接械拈T面打著廠家倒閉，虧本大清倉的噱頭，29、39地大甩賣，是從你們這樣公司進的貨嗎？”
“我們不在國內(nèi)銷售，主要出銷到國外?！彼f。
似乎要問要了解的事也都差不多了，我得回去考慮考慮看做哪一個。
于是說道:“嗯，好的，我回去和愛人商量下，可以的話就來找你?！?/p>
回收舊衣服，這里面的水很深，如果你對這行也有所了解的話，歡迎來評論區(qū)談論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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