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藍色星雨

一、春色掩映中的靜安寺、千年塔山和鎮(zhèn)龍石
綠色像一面徐徐展開的折扇,把詩意和陽光,以及粉面桃花都展現(xiàn)在眼前,象麗色的云,烘染著文思。真想用一天的時間站在樹下癡望,把滿目的心情都化作樹間的葉子,讓陽光照亮生命里每一寸光陰。
今年的桃花不比往年遲,心情隨著天氣逐漸活躍,調(diào)皮的腳步追隨著花的足跡一路,從城市來到村鎮(zhèn),又到山村。有時頭腦中會突然有個念頭,在遠古的時代也會不會有一個這樣的我,漫步在杏花村里,“細雨濕衣看不見,閑花落地聽無聲”,想到這不禁笑了,也許會吧。腳下駐足的地方是元寶山小五家鄉(xiāng)大營子村,不僅有桃李鬧春,還尋到最有代表性的遼代建筑,當?shù)厝酥v大營子村北塔山有一座靜安寺,而寺后有千年的靜安塔,故塔山又稱靜安山。
來到塔山,順著石階緩緩而上,在臨近山頂就看到一塊巨大的巖石突兀醒目,仿若一條蒼龍被鎮(zhèn)在石下。蒼龍?zhí)缴砑s五米,昂首向天,似是不肯屈服,隱隱隨風發(fā)出吼聲,又若要掙脫壓制,有一種不屈的倔犟,這時,人稱“神龍嘯天”。
雖然人們來塔山都會看看這“神龍嘯天”,也有人一知半解地說這壓著一個真龍?zhí)熳?,然而,人們卻很少有人知道關(guān)于這石頭這寶塔的來歷。
還是讓我講講,祖輩給我講述的一個民間傳說吧,來拉開一段少有人知的歷史畫卷。相傳:公元913年正月,遼太祖耶律阿保機剛平息了以二弟耶律剌葛的第二次奪權(quán)事件,在一個夜晚,夢中夢見一條蒼龍即將騰身而起,那蒼龍張牙舞爪,搖頭擺尾,令遼太祖從夢中驚醒,他眼前總是浮現(xiàn)這條就要騰空而起的蒼龍,不由有點心驚,他剛剛經(jīng)歷的以二弟耶律剌葛為首諸弟奪權(quán)事件,難道這龍是其弟耶律剌葛的象征,是不是又在發(fā)動陰謀奪權(quán)的事件?
遼太祖耶律阿保機睡意全消,立馬派人,把大薩滿神速姑找來尋問,這神速姑當年就是以神權(quán)的象征,幫助阿保機取代了遙輦氏末代可汗而成為契丹八部的首領(lǐng),也被耶律阿保機尊為部族中大薩滿。

二、神秘的薩滿
這神速姑據(jù)說能通三界,與天地人勾通,他穿上法衣,先搖動法鈴,隨之頻擊法鼓,載歌載舞,口口念念有詞,神靈附體,進入一種癲狂狀態(tài),做法后神色嚴肅地告訴耶律阿保機,其弟耶律剌葛封地有龍脈揚首,耶律剌葛具真龍?zhí)熳又?,九陽已初成,待九九重陽之日,將代他而成為契丹皇帝?/span>
耶律阿保機聽了,不由心驚膽戰(zhàn),忽然想起二弟耶律剌葛出生時的怪異現(xiàn)象,響晴的天突然烏云密布,正午時分突然天地一片漆黑,厚厚的云層壓得人喘不過氣,巨雷接連不斷滾動從頭頂碾軋作響,突然一個巨大的雷聲在眾人頭頂炸開,一道紅光直入產(chǎn)房,隨即嬰兒響亮的哭聲壓過雷聲,直沖云霄,一個健碩的男嬰降生了。耶律阿保機聯(lián)系起這個夢和那天的異相十分害怕,如今二弟耶律剌葛已經(jīng)露出鋒芒,發(fā)動了奪權(quán)事件,看來不采取行動是不行的。耶律阿保機神色凝重地問神速姑如何斬斷龍脈,鎮(zhèn)住蒼龍。
神仙姑說:有兩個方法缺一不可,一是:從木葉山移來巨大靈石,壓住龍身,二是:修一座寶塔,借佛祖神力鎮(zhèn)之。
于是,耶律阿保機迅速行動,按照神速姑的指示一一照辦,只是修塔之時費了不少周折,第一次修塔修到一半,耶律阿保機的二弟耶律剌葛騎馬來其母巖母斤的大帳,臨近帳門,突然從馬上摔了下來,痛苦萬分,倒地不起,大喊胸口壓得慌,于是隨從七手八腳把他抬進他的母親巖母斤的大帳。
耶律阿保機親兄弟哥五個,這巖母最偏愛這二兒子耶律剌葛,在她的意識中,契丹人有世選的習俗,這契丹皇帝,也是要哥幾個輪留來干的,所以,她對長子耶律阿保機占著位置不肯讓權(quán)也心存不滿,對于二兒子耶律剌葛、三兒子迭剌哥幾個發(fā)動的奪權(quán)事件十分支持,雖然兩次奪權(quán)都沒有成功,一來有巖母斤罩著,二來得到契丹貴族的支持,耶律阿保機也不敢把剌葛兄弟幾個怎么樣,按照舊俗,汗位三年一受代,也就是重新選舉呀。
巖母看到二兒子耶律剌葛昏昏沉沉、神志不清,這似乎是中邪一樣,她也連忙把自己的女兒余盧覩姑找來,余盧覩姑是契丹人神權(quán)至上的女薩滿,精通祈福消災、占卜未來,預測吉兇,通天地鬼神,讓她看看耶律剌葛這到底怎么了?
余盧覩姑走進大帳,打眼一望,立刻穿上法衣法裙,隨著法鈴搖動,足踏日月,甩了兩下神鞭,然后用法錘有節(jié)奏地敲擊手鼓,似乎在召喚神明,驅(qū)魔除邪。做法結(jié)束,余盧覩姑告訴母親:是你的長子耶律阿保機想要你二兒子剌葛的命呀!巖母聽了,剎那失色,連忙問怎么回事。余盧覩姑說:你的長子耶律阿保機派人去了你二子耶律剌葛的封地,運去一塊木葉山的靈異巨石,壓住了木葉山的龍脈,現(xiàn)在正在修塔,這是巨石壓住了耶律剌葛的胸口呀!
巖母又問:那又如何是好?我不能看著他們骨肉相殘呀!
余盧覩姑說:容我作法,移開巨石,雷擊那正建的寶塔。余盧覩姑又一次搖動法鈴,甩神鞭,擊法鼓,并且圍著剌葛轉(zhuǎn)圈,口中頻頻發(fā)出誰也不懂的聲音,大約一個時辰之后,說:石已移到山下,塔已雷擊倒塌,剌葛會馬上醒來。余盧覩姑話音剛落,耶律剌葛就清醒了過來,問母親巖母剛才發(fā)生了什么。巖母斤嘆了一口氣,耶律剌葛看到自己的妹妹薩滿余盧覩姑,便拉住她,走了出去……
再說那些建塔的人,塔建到一半突然被雷擊塌,并且那塊運來的石頭也滾到山腳下,趕緊稟報給耶律阿保機。
耶律阿保機暗驚,于是,又下令把那巨石壓到頭脈上,重新修塔。第二次修到半截,這塔又莫名其妙地倒塌了,那巨石也翹起少許。耶律阿保機似乎預感到什么,連忙又把大薩滿神速姑找來,尋問這是怎么回事?為了鎮(zhèn)住一個龍脈建佛塔,可這塔建到半道就塌了,如何是好?
神速姑穿上法衣,先把手中的法號“嗚嗚”吹了三聲,又是搖鈴又是擊鼓,然后對耶律阿保機說:神靈給了我指示,賜給了八道符咒,速速把符咒送去讓建塔的工人分別貼到塔的八個位置,說話間飄飄而降八道符咒,于是,最終這塔修建成功,而耶律阿保機的弟弟耶律剌葛大病一場,也讓他更堅定了武力奪權(quán)。
耶律阿保機心知肚明,心下卻無比高興,因為自己的龍位保住哪能不高興,于是命人給弟弟耶律剌葛送來許多補品,這不必細說。當然這關(guān)于龍脈之說和建塔、放鎮(zhèn)龍石這都是瞞著大家秘密進行的。

三、耶律阿保機的“心病”
要說遼太祖耶律阿保機同胞兄弟五人,他自己為長兄,其他的兄弟按長幼順序分別為耶律刺葛、耶律迭剌、耶律寅底石和耶律安端。
據(jù)《遼史》載,在統(tǒng)一契丹各部的戰(zhàn)爭中,耶律刺葛一直跟隨在哥哥身邊南征北戰(zhàn),曾先后討伐烏丸、黑車子室韋及涅烈部,戰(zhàn)功卓著,被耶律阿保任命為惕隱一職。惕隱,是遼國掌管皇族事務的最高長官,地位崇高并享有實權(quán),足見哥哥對弟弟剌葛的高度重視。
在權(quán)利和利益面前人性才是最可怕的,按照契丹的傳統(tǒng),首領(lǐng)三年一選。耶律阿保機深受漢族文化的影響,認為可汗的位置能者居之。故此在三年之后,耶律阿保機打破傳統(tǒng)模式,實現(xiàn)地位的終身制。
這一做法遭到了耶律家族內(nèi)部的強烈反對,讓耶律阿保機萬萬沒想到的反映最強烈的居然是他最器重的弟弟耶律刺葛。
據(jù)說是神速姑薩滿這個貪婪又唯恐天下不亂的人,把關(guān)于真龍的事情告訴了耶律刺葛,他曾暗自幾次派人去拆塔挪石,無奈那里有四靈把守,要想毀塔也不很容易,如果被大哥耶律阿保機知道他的用心,反倒不妙,可是耶律刺葛并不甘心,四處想辦法,后來給了大量珠寶又許給神速姑薩滿很多好處才把其收買了,神速姑薩滿貪婪的收下財寶,并告訴耶律刺葛讓他在塔前建廟宇就能對抗鎮(zhèn)龍塔,于是耶律刺葛請示耶律阿保機,說為了大遼江山社稷永固修建靜安寺,耶律阿保機照準,這才有了靜安寺。
雖然哥哥很是寵愛這個弟弟,可在耶律刺葛心里始終認為哥哥占了他的龍位。后來也有人說正因為耶律刺葛修建了靜安寺,菩薩才保佑他三次叛亂得以活命,當然這也只是個傳說不足以為信,但歷史上耶律刺葛三次叛亂事跡散見于《遼史》、《契丹國志》、《資治通鑒》和新舊《五代史》當中。
今天就把這段歷史詳細地講給各位讀者。事情發(fā)生在公元911年五月,也就是耶律阿保機擔任可汗后的第五年,耶律刺葛等四兄弟與其他不滿耶律阿保機的契丹貴族一起圖謀叛亂。企圖謀奪可汗之位,不料此事被老五的妻子粘睦姑告密大嫂述律平,耶律阿保機得知后大為震驚,隨即將四個弟弟抓獲。第一次叛亂,就這樣被平息了,阿保機并沒有處罰四個弟弟,讓他們好自為之,但他們回家,還擔任原來的職位,反而耶律阿保機的妻子述律平讓他嚴加防范這四人。
這幾個人并沒有感激哥哥可汗的不殺之恩,在912年7月發(fā)動第二次叛亂。這一次的叛亂比第一次人數(shù)更多、規(guī)模更強大,除了四個弟弟,還有耶律阿保機的叔父轄底和叔伯弟耶律滑哥等人參與。
發(fā)生叛亂時正是耶律阿保機舉行了繼任可汗的傳統(tǒng)儀式,耶律阿保機沉著穩(wěn)重地舉行完儀式,才不慌不忙地率領(lǐng)大軍征討以剌葛為首的叛亂分子,神兵一降出師有名,耶律剌葛等人畢竟名不正言不順,造反總是沒有太多底氣,再加上這些人都是各懷心腹事的烏合之眾,大兵一到馬上全線潰退,平息叛亂。這一次耶律阿保機只把他們關(guān)起來反省,并不想手足相殘,更不想殺自己的親弟弟,人性總是惡的,一次又一次的寬容并沒有感召他的手足,反而讓謀權(quán)篡位的野心又一次萌芽,于是又有了第三次叛亂。

四、耶律剌葛的歸宿
第三次叛亂發(fā)生在913年3月,耶律剌葛幾乎把所有能團結(jié)的力量都爭取過來,叔父轄底,大薩滿神速姑,自己的妹妹余盧覩姑,妹夫蕭實魯,族兄滑哥等眾多契丹貴族參與,趁著阿保機出征蘆水的時候,派出了三支軍隊,一支去刺殺耶律阿保機,另一支去耶律阿保機的行宮,奪取天子的旗鼓和神杖,最后一支是把眾人引到部落,剌葛想拿著旗鼓篡位,這一次剌葛煞費苦心也是精心安排,為了當上天子機關(guān)算盡費盡心機。
可是,耶律阿保機是何等聰明的人,早就有防范能力,老早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意料之中剌葛又失敗了,失敗后剌葛一行人急急如喪家之犬,忙忙如漏網(wǎng)之魚匆匆逃跑,根據(jù)史料記載耶律阿保機追至土河后便停止了,他傷感地說:“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他們是我的兄弟,胡馬依北風,人情懷故鄉(xiāng),我不會殺他們的,這里是他的家鄉(xiāng),終有一天他們自會回來的。”
后來,剌葛等叛賊被活抓,耶律阿保機處死了轄底、滑哥及手下三百多人,仍然對四個弟弟網(wǎng)開一面,并沒有要他們的性命,充分體現(xiàn)了一個君主的政治情懷和手足之情?;乜礆v代皇帝手足爭權(quán)哪有一個能三次手下留情放過自己的兄弟,特別是耶律剌葛有真龍?zhí)熳又?,依然沒有殺了這個所謂的禍害,反而耶律阿保機在弟弟第二次平息叛亂后為了安撫剌葛,把今天的元寶山小五家鄉(xiāng)大營子村一帶賜給剌葛,為其私屬牧地。歷史上如此看重兄弟之情的梟雄可能僅此耶律阿保機一人。
耶律剌葛身為阿保機的弟弟,不但不感恩哥哥一次又一次的手下留情,去輔佐哥哥建功立業(yè),反而貪圖權(quán)力試圖篡位,第三次叛亂失敗投奔前晉后又投靠后梁,李存勖滅后梁抓住了耶律剌葛,因為知道他的“事跡”,把他全族都殺了。不知道剌葛在逃亡時或者被殺時,有沒有想起自己寬容的哥哥?他有沒有一絲后悔。
時間層層疊加時間,光陰厚重了光陰,如今的靜安塔被文物保護部門多次維修,保持了原有的狀態(tài),讓我們有幸在這個塔前回顧歷史,有人說知足常樂,還有人說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可人心不足蛇吞象,如果耶律剌葛能夠感恩哥哥的苦心,安穩(wěn)的在這賜予的封地安居樂業(yè),這里又會是怎樣的繁榮景象呢?
“春天的花會開,秋天的葉會落……”忽然一首熟悉的歌在腦海中浮現(xiàn),季節(jié)也跟隨四季輪回,紅塵中朝代更替新陳代謝,每個人究竟要活出什么樣的高度不是光靠野心能夠成就,也許很多人和我一樣,只負責在自己的生命里精彩,別人的世界并不想問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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